清河镇东头的李老实,是个出了名的厚道人。他守着祖上留下的两亩薄田,日出而作日落而息,三十出头才娶了邻村的王春桃,日子虽说不富裕,倒也安稳。春桃性子温婉,手脚也勤快,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,唯一的遗憾是两人成婚三年,始终没能有个一儿半女。
这年秋收刚过,李老实去镇上卖粮,路过山脚下时,见一只白狐被猎人的夹子夹伤了腿,雪白的毛上沾着血,正奄奄一息地哀叫。他本就心善,见状立刻放下粮袋,小心翼翼地掰开夹子,又从怀里掏出随身携带的草药,嚼烂了敷在白狐的伤口上,还撕下衣角给它包扎好。“你快走吧,别再往这边来了,猎人多。” 李老实轻声说着,目送白狐一瘸一拐地钻进了树林。
自那以后,李老实的生活没什么变化,只是春桃近来总说身子乏,饭量也小了许多。李老实心疼妻子,每天天不亮就下地,晚上回来还抢着做家务,生怕累着她。可没过多久,他发现春桃变得有些奇怪 —— 以前她总爱跟自己唠家常,如今却常常一个人坐在灶房发呆,问她怎么了,也只是摇摇头说没事。
这天夜里,李老实睡得正香,忽然感觉有人在他耳边叹气,那声音轻轻的,带着几分焦急。他猛地睁开眼,屋里黑漆漆的,春桃就躺在身边,呼吸均匀,像是睡得很沉。“难道是做梦了?” 李老实揉了揉眼睛,翻了个身,可刚要睡着,那叹气声又响了起来,这次他听得真切,声音是从窗外传来的。
他披衣起身,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看,月光下,一只白狐正蹲在院门口,正是他之前救过的那只。白狐见他探出头,竟开口说话了,声音细细的,像个小姑娘:“李大哥,明日早上,别喝灶上那碗汤。” 说完,白狐转身一跃,消失在夜色里。李老实愣在原地,以为自己是太劳累出现了幻觉,可那声音清晰得很,不像是假的。
第二天一早,李老实醒得格外早。他刚走出房门,就闻到灶房里飘来一股鸡汤的香味。春桃从灶房出来,笑着说:“老实,你醒啦?我看你最近太累,特意杀了家里的老母鸡,给你炖了汤补补,快趁热喝。” 说着,她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走过来,碗里的鸡汤金黄浓稠,还飘着几片葱花。
李老实看着那碗汤,昨晚白狐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。他心里犯了嘀咕,可看着春桃温柔的眼神,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—— 春桃那么疼他,怎么会害他呢?可转念一想,近来春桃的反常,还有白狐反常的提醒,他还是决定先留个心眼。
“桃儿,你也累了,你先喝两口,我去喂喂鸡。” 李老实接过碗,顺势把汤放在了桌上,转身往外走。春桃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,又立刻恢复自然:“我不饿,你快喝吧,凉了就不好喝了。” 李老实没回头,走到院子里,眼睛却盯着屋里的动静。
他看见春桃走到桌边,拿起他的碗,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,又转身回了灶房。过了一会儿,春桃端着空碗出来,说:“你怎么还没喝啊?我把汤倒回锅里热了热,再给你盛一碗。” 李老实心里的疑虑更重了,他走到春桃身边,故意说:“不用了,我突然想起要去隔壁王大爷家借个锄头,等回来再喝。”
说着,他走出家门,并没有去王大爷家,而是绕到了村西头的张大夫家。张大夫是村里唯一的大夫,为人正直,医术也不错。李老实把昨晚白狐的提醒和春桃的反常一五一十地说了,张大夫听后,眉头皱了起来:“你说的这事蹊跷,不如你回去把那汤盛一碗来,我帮你看看。”
李老实点点头,悄悄回了家。春桃正在院子里晒衣服,没注意到他。他溜进灶房,从锅里盛了半碗鸡汤,又赶紧端着去了张大夫家。张大夫拿出一根银簪,放进汤里,没过一会儿,银簪竟变成了黑色。“这汤里有毒!” 张大夫脸色一变,“这是慢性毒,长期喝下去,身子会慢慢垮掉,最后无药可救。”
李老实如遭雷击,手里的碗差点掉在地上。他怎么也不敢相信,春桃会给自己下毒。张大夫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你先别激动,或许这里面有什么误会,你回去问问清楚。”
李老实失魂落魄地回了家,春桃见他回来,连忙迎上来:“锄头借到了吗?汤我又热了一遍,快喝吧。” 李老实看着春桃,声音有些沙哑:“桃儿,这汤里,是不是加了什么东西?”
春桃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,眼神躲闪着:“没…… 没有啊,就是普通的鸡汤。”“那为什么张大夫说汤里有毒?” 李老实提高了声音,春桃身子一震,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。
在李老实的追问下,春桃终于说出了实情。原来,前段时间春桃的表哥赵三来找她,说自己在城里做买卖,缺一笔本钱,想让李老实帮忙。可李老实家里本就不富裕,哪有闲钱借给他?赵三见借不到钱,就给春桃出了个馊主意,说只要李老实 “没了”,他家的田地和房子就能归春桃,到时候春桃再把这些东西卖了,就能给他凑本钱。
春桃一开始不同意,可赵三天天来劝她,还说李老实一直没让她怀上孩子,肯定是嫌弃她,不如早点为自己打算。春桃被说动了心,就偷偷买了毒药,打算一点点毒死李老实。“老实,我对不起你,我不该听赵三的话,我一时糊涂啊!” 春桃跪在地上,哭得撕心裂肺。
李老实看着春桃,心里又气又痛。他没想到,自己真心对待的妻子,竟然会因为外人的挑唆,对自己下毒手。可转念一想,春桃平日里对自己也算体贴,或许真的是一时糊涂。
就在这时,门外传来了脚步声,赵三竟然找上门来了。“表妹,事情办得怎么样了?那李老实……” 赵三话还没说完,就看见李老实站在屋里,脸色阴沉得可怕。他心里一慌,转身就要跑,可李老实已经冲了上去,一把抓住了他。
“你这个畜生,竟然敢挑唆春桃害我!” 李老实气得浑身发抖,对着赵三拳打脚踢。邻居们听到动静,纷纷围了过来,得知事情的真相后,都指责赵三不是东西。最后,李老实把赵三送到了官府,赵三因教唆他人下毒,被判处流放。
至于春桃,李老实虽然心里有气,但念在夫妻一场,没有过多为难她,只是和她离了婚,让她回了娘家。春桃走的那天,哭着对李老实说:“老实,我知道错了,以后我一定会改。” 李老实只是叹了口气,没有说话。
经历了这件事,李老实心里很不是滋味。他想起了那只白狐,如果不是白狐提醒,自己恐怕早就遭了毒手。从那以后,他每次路过山脚下,都会带上一些粮食和肉干,放在之前救白狐的地方。
日子一天天过去,李老实依旧勤恳地种地,闲暇时还会帮邻居们干点活。一年后,他在一次赶集时,遇到了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妇刘翠花。刘翠花丈夫早逝,一个人拉扯着孩子,日子过得很艰难。李老实见她可怜,经常帮她干些重活,时间久了,两人互生情愫,就组建了新的家庭。
刘翠花是个勤劳善良的女人,不仅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,还对李老实体贴入微。没过多久,刘翠花就怀上了孩子,李老实别提多高兴了。孩子出生后,是个儿子,李老实给孩子取名叫 “念狐”,就是为了纪念那只救过他的白狐。
后来,李老实的日子越过越红火,他还经常拿出一些粮食和钱财,帮助村里的穷苦人。村里人都说,李老实是个好人,好人有好报。而那只白狐,再也没有出现过,但李老实始终相信,是自己当初的善举,换来了这次重生的机会。
这个故事也在清河镇流传了下来,老人们常对孩子说:“做人要心善,多做善事,总有一天会有好报;可千万不能像春桃那样,被贪心和外人挑唆,做出后悔一辈子的事。”